美债收益率回升多米诺效应再现：新兴市场或紧急加息严防资本外流
21世纪经济报道
全球国债收益率跟随美债收益率同步回升，正给众多国家央行构成日益严峻的货币政策调控压力。
“尽管市场预期美联储在本周货币政策会议不会出手遏制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但若美债收益率持续上涨突破2%，导致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增加与经济复苏压力骤增，美联储将很难再无动于衷。”一位华尔街大型宏观经济型对冲基金经理向记者指出。
值得注意的是，欧洲央行已采取行动遏制欧洲国家国债收益率回升。
上周，欧洲央行将显著加快债券购买写入货币政策决议，旨在遏制欧洲国家国债收益率持续回升。
此外，上周欧洲央行还通过欧央行紧急抗疫购债计划（PEPP），净买入约140亿欧元欧洲国家国债，高于前一周的119亿欧元，进一步落实“加快债券购买”的决定。
“这背后，是欧洲面临的经济复苏压力远远高于美国。”上述对冲基金经理分析说。一是近日欧洲多国暂停接种阿斯利康疫苗，导致欧洲经济摆脱疫情冲击的时间预期要慢于美国；二是欧洲面临更强的通缩压力，导致欧洲央行更倾向释放更多资金流动性刺激通胀；三是欧洲央行担心欧洲国家国债收益率回升会带动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增加，妨碍企业投资热情与经济复苏前景。
值得注意的是，面对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不少新兴市场国家央行同样“如坐针毡”。
3月初，乌克兰率先决定大幅紧急加息至30%，创下过去15年以来最高值。究其原因，乌克兰央行担心美债收益率回升将触发资本外流，导致本国经济面临重创与货币汇率大幅贬值。
“这也给众多高外债压力的新兴市场国家央行敲响了警钟。”Robeco全球宏观固定收益部门负责人Jamie Stuttard指出，若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至2%上方，如何遏制资本外流与本国货币汇率大幅贬值，将对这些国家央行货币政策调整构成巨大的挑战。
目前，随着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越来越多新兴市场国家已感受到资本转向压力。国际金融协会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2月流入新兴市场股票和债券的资金量，已从去年11月创纪录的1074亿美元，大幅降至312亿美元。
“可以预见的是，若西方发达国家国债收益率持续走高，越来越多新兴市场国家将不得不进入紧急加息阵营，以确保本国货币汇率与金融市场稳定。”Jamie Stuttard指出。但此举能否奏效，仍存在诸多变数。
发达国家货币政策悄然分化
在多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看来，面对本国国债收益率持续回升，欧美国家央行货币政策已悄然分化。具体而言，英国央行与美联储将国债收益率持续回升视为经济强劲复苏的“正常反应”，不大愿采取针对性的遏制措施。而欧洲央行则将它视为经济复苏过程的一大风险，早早释放加码国债购买的信号。
“这背后，是欧洲与英国美国所面临的经济复苏前景截然不同。”上述华尔街大型宏观经济型对冲基金经理表示，相比欧洲经济仍苦苦挣扎在疫情冲击与通缩压力泥潭，大规模的疫苗接种与此前财政刺激计划效应显现，正令英国美国经济开始走出疫情阴霾。
何况，当前英国贷款利率处于0.1%的历史低点，令英国央行认为即便国债收益率回升带动融资成本小幅反弹，也不会影响英国实体经济的融资热情扩张。
保德信金融旗下资产管理部门PGIM固定收益公司策略主管格雷格·彼得斯坦言，美联储似乎更没将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当回事”。目前华尔街多数投资机构预期美联储不会在本周货币政策会议释放任何针对性的遏制措施，包括抛短债买长债的扭曲操作，以及出台挂钩美债收益率曲线控制（YCC）的新QE措施。
在Jupiter Asset Management固定收益替代产品负责人Mark Nash看来，相比而言，欧洲央行加大国债购买举措能否有效遏制欧洲债券收益率持续回升，金融市场对此争议不小。
花旗银行分析师Jamie Searle发布最新报告预测，欧洲央行加快紧急抗疫购债计划（PEPP）实施步伐，将令10年期德债收益率跌至-0.4%，由此遏制德债收益率持续回升导致欧洲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同步抬头。
“若此举无法奏效，欧洲央行也希望此举能令德债收益率不再与美债收益率同步上涨，或者美债遭遇持续抛售（收益率继续回升），德债能不受牵连。”Mark Nash指出。
然而，此举最终可能事与愿违。一方面美债收益率若大幅高于德债收益率，可能导致大量货币基金资金从欧洲流向美国，反而影响欧洲经济复苏，另一方面欧洲央行未必能通过遏制德债收益率走高，达到压制欧洲实体经济融资成本抬头的目的。因为大量欧洲银行是在美国金融市场拆借资金进行放贷的，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势必带动他们资金拆借成本与贷款利息双双上升。
“其结果可能是欧洲央行在加快欧债购买力度方面越走越远，以迫使德债等欧洲国债收益率不跟随美债收益率回升。但这势必触发欧洲与英美国家货币政策分化日益明显。”他认为。但对欧洲央行而言，推动欧洲经济早日摆脱疫情冲击，比起西方国家货币政策趋同来得更加重要。
新兴市场国家央行严防资本外流
面对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越来越多新兴市场国家央行同样严阵以待。
近日，贝莱德、富达国际、Man Group Plc等全球大型资管机构相继警告称，若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可能触发大规模的新兴市场国家资本外流，给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复苏带来不小的压力。
富达国际指出，当前众多新兴市场国家央行正在竭力应对美债收益率回升所带来的资本外流冲击，但若通胀交易扩散到短期美债，新兴市场国家真正的痛苦期可能将会来临。
Man Group旗下对冲基金子公司Man GLG新兴市场债务投资组合经理Lisa Chua则指出，若10年期美债收益率回升至2%上方，很可能触发大规模资金开始从新兴市场国家货币与本地债券撤离。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更多具有高外债压力、经济复苏基本面相对薄弱的新兴市场国家央行将步乌克兰、俄罗斯的后尘，加入紧急加息的阵营。”Jamie Stuttard指出。对这些新兴市场国家央行而言，美债收益率回升所带来的资本外流与本国货币汇率大跌风险，将比疫情冲击更加严峻。
毕竟，早在2013年，不少新兴市场国家曾吃过美联储收紧QE的亏。当时美联储基于经济复苏突然收紧QE规模，导致美债收益率大幅回升，令土耳其、巴西、南非、印度、印度尼西亚等新兴市场国家遭遇不小的资本流出压力。
“如今，这些国家央行一方面会考虑紧急加息以留住资金与稳定本国货币汇率，另一方面则可能采取新的资本管制措施遏制短期资本大规模流出，其中包括出台托宾税等。”前述华尔街大型宏观经济型对冲基金经理分析说。但这些举措能否奏效，同样面临诸多变数，一是不少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基本面尚未完全摆脱疫情阴霾，加之此前大规模财政刺激计划导致国家债务规模激增，贸然加息可能激化本国债务利息兑付负担，反而触发更多资本撤离避免，二是若美债收益率回升进而带动美元持续走强，新兴市场国家的加息举措也未必能遏制本国货币汇率持续下跌，同样会触发资本外流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次，新兴市场国家货币政策走强再度被美债收益率牵着鼻子走。”他指出，要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一个可行的办法是通过各国央行的协调，实施更具针对性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确保美债收益率持续回升不会触发大规模资本跨境异常流动状况发生，令新兴市场国家不再重蹈2013年的痛苦经历。
（作者：陈植 编辑：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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